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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溫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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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溫思齊陪盛姮和孩子去燈會的事,傳入了溫夫人的耳中,氣得溫夫人大清早便摔碎了幾個杯子。

“果真是個狐媚子,剛入府便不安分,竟央著思齊帶她,還有那三個野種去燈會。”

墨娘趕忙替溫夫人順了順胸口氣,道:“夫人您昨日還說,這少爺只是心善,瞧那三個孩子可憐,方才將他們暫時接回府上,待日後,尋著了這三個孩子的父家,便會將這三個孩子送出溫府。可現今奴婢瞧著,少爺怕真是要將這三個孩子當自個的孩子養著了。”

溫夫人惱道:“思齊當年入贅月上,雖是皇命難違,但也因此讓我被那些長舌婦們暗中嘲笑了好久。倘若如今,他真要撫養別人的孩子,這事要是傳了出去,他的臉面、溫府的臉面,究竟是要還是不要了?

墨娘道:“可夫人,誰叫那狐媚子本事大,我聽下人們說,那狐媚子能說會道得很,三言兩語,就哄得少爺暈頭轉向,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。”

溫夫人聞聽此言,更是惱怒,恨聲道:“這狐媚子先是克死了丈夫,成了寡婦,後又丟了江山,被貶為了庶民,如今竟還能得意起來,心安理得地跑來溫府住。”

墨娘嘆道:“夫人,少爺他自幼就是個心善之人,隨了您,倘若這狐媚子真是個安分守己、賢良淑德之輩,您也定不會為難她,可誰讓她如此不知禮節。”

言罷,墨娘便把從下人們口中聽得的那日盛姮進府之狀說與了溫夫人聽。

溫夫人聽了,臉上現了嘲弄之色:“看來這狐媚子只會生,不會教。兩個孩子,小的寄人籬下,還挑三揀四,大的那個雖明點事理,但身為女子,又豈可在大庭廣眾下咋咋呼呼的?”

“這狐媚子不會教孩子便也罷了,竟連一點孝道都不懂。這都第三日了,夫人您雖稱抱恙在身,沒有傳那狐媚子來見您,可那狐媚子居然絲毫沒有來請安的意思。放眼整個大楚,怕都尋不出這般放肆的媳婦。”

墨娘不提這事還好,一提這事,一股怒火便又從溫夫人心頭升了起來。

溫夫人將墨娘新奉上的一杯茶,狠砸在了地上,冷笑道:“既然她臉面大,不願主動過來,那只有我們去請了。今日,我倒要瞧瞧這位女王陛下是有多了不得。”

午後,溫思齊被皇帝陛下傳召入宮,盛姮則老實地待在府上,陪著盛瀾和盛演讀書練字。

自盛姮登基後,多是忙於朝政,周旋於大臣之間,陪伴三個孩子的時間並不多,盛瀾和盛演這兩個孩子都是夫君在帶。而盛溪,他來到人世時,父親已經葬身火海了。

故而,盛瀾和盛演都同許澈親,連落筆的字跡都有幾分許澈的風骨,盛姮看著盛瀾的字跡,出神許久,好似回到了多年前。

那時,她和許澈新婚燕爾,如膠似漆,恨不得每一瞬都能待在彼此身邊,

可盛姮終究是一國之君,不能因色廢公,縱使百般思念夫君,也只能憋在心頭,老實地在宮殿中處理政事。

那日,盛姮至殿時,驚訝地發現桌案上放著一幅畫,畫中人正是自己每時每刻都念著的夫君。正當她用素手輕輕地撫著畫上人的臉時,一雙手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腰身,熟悉的氣息剎那間便將其全然籠罩。

“喜歡嗎?”身後的人深情地問道。

盛姮笑著點頭。

彼時的她,笑得極為真誠,也極為甜蜜。

“畫得好看嗎?”身後的人又問道。

盛姮側頭,看著那張俊美的臉,嬌聲道:“哪怕畫得再好,這畫中人也始終及不上我的身邊人。”

身後人被哄高興了,輕咬起了盛姮的耳垂,激得盛姮一聲嚶嚀。

“想我嗎?”

“想,見不到你的時候,便是想你的時候。”盛姮一說出這羞人的話,臉便紅透了,熟不知這份嬌羞,落在許澈眼中,便是致命的誘惑。誘惑之下,許澈自然有了反應和行動,宮人們也早知趣地退下了去。

雲雨之後,兩具軀體仍緊緊交纏。

許澈將盛姮錮在懷中,道:“日後,我若真不在你身邊,你又想我了,便拿出這幅畫來瞧。”

盛姮嬌蠻道:“我不要看畫,只要看你。”

誰知如今,人沒了,只剩畫。

回想之際,盛姮又情不自禁地從梨木小櫃中取出了那幅畫,看了良久,沈浸其間,不願釋手。

“少夫人。”盛姮聽門外有人喚,才回神,道了一聲“進來”。門這便被推開,進來了個十七八歲的婢女,模樣清秀,名喚秋琴。

入府後,溫思齊本安排了好幾個婢女侍奉盛姮,盛姮見完後,只挑了兩個看著最伶俐的,留下來幫著舒蕓照顧自己的三個孩子,這位秋琴便是其中之一。

“何事?”盛姮見外人進來,將畫卷裹了起來,放回原處。

秋琴垂首,但眼角餘光還是瞥到了盛姮手頭的東西,回道:“夫人請您去見她。”

盛姮道:“你去回話,我收拾好後便去見夫人。”

盛姮這一收拾便收拾了半個多時辰,先將妝容補得更為精致艷麗,後又挑了身鮮艷的衣裳,發髻上也比平日裏多插了幾根珠釵。這番收拾下來,落到了溫夫人眼裏,便徹底將“狐媚子”這三個字給坐實了。

舒蕓陪著盛姮進了偏廳,溫夫人坐在正中,穿了件老氣的衣裳,妝容也平平,她年輕時,也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。但這近幾年來,她肝火太盛,保養又有所欠缺,便也人老珠黃了,臉上的細紋如何也遮掩不住,雙目中不論何時都含著幾分兇意。

盛姮行了個兒媳禮,又問了聲安。

溫夫人見她行禮如此生疏,語調又如此漫不經心,心下又是一怒,面上微笑道:“女王陛下的這份大禮,臣婦可受不起。”

盛姮微笑道:“您同老爺一樣,又說笑了,媳婦哪裏還是什麽女王,早便是庶民了。”

“哦,我原以為你已忘了這事。”話語中,嘲意盡顯。

盛姮笑意如舊:“您又說笑了。”

“既然你還記得你如今的身份,那有些話,今日我便要同你說個明白。”

“請講。”

溫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,拔高了聲音,端正了坐姿,微微昂首道:“入了溫府的門,便是溫府的媳婦,該守的規矩便要守,該行的孝道便要行,該有的綱常尊卑,便要記在腦子裏。在我們大楚,是夫為妻綱,可不是你們那地兒荒唐可笑的妻為夫綱。”

盛姮平靜地聽完,微笑問道:“請問夫人,月上的妻為夫綱可笑在何處?”

溫夫人忽被問住,一時間都未發覺盛姮喚她喚的是夫人。

她沈默半晌,道:“這等有違綱常之事,自然荒唐可笑。”

盛姮道:“可在我們月上,這便是綱常。”

溫夫人高聲道:“此處不是月上。”

盛姮正色道:“但請夫人給予月上應有的尊重。”

溫夫人覺得此話可笑至極,冷哼一聲。

“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,各國國情不一,各族民俗不同,我尊重大楚的三綱五常,思齊嫁至月上後,我從不曾在他面前,對大楚的綱常倫理生出過貶低、詆毀之意。將心比心,我如今到了大楚,也希望夫人能尊重月上的風俗綱常,您可以不認同,但不該貶低、嘲笑。”

溫夫人見盛姮非但不低首順服,反倒還說出長篇大論,指責自己的不是,怒火早便壓抑不住,厲聲道:“我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家媳婦敢教訓自己的婆婆。”

盛姮不卑不亢道:“是非面前無愚孝。”

溫夫人氣急之下,站了起來,失了所有風度,指著盛姮的臉道:“無愚孝?還是非面前?我看你壓根就不知道何為綱常倫理,何為為媳之道?”

盛姮道:“您說的這些,我確然不是很清楚,但我清楚一件事,無論是在大楚,還是在月上,只有市井潑婦才會指著別人的臉,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。”

溫夫人也是從小被寵慣了的主,哪裏受過這般的氣,又哪有人敢將她比作潑婦,氣急之下,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。

“好!好!好!好一張伶牙利嘴。”半晌後,她坐回了原位,身旁的墨娘趕緊將桌上的茶遞了過去,道:“夫人莫氣,吃口茶歇歇。”

溫夫人哪裏吃的進茶,恨恨地看著眼前那個嬌媚之極的女子,墨娘見溫夫人說不出話,笑道:“沒想到,少夫人竟然是這麽厲害的女子。奴婢這便想不通了,夫人您說,這麽厲害的一個女子,怎麽當初就把王位丟了,怎麽就把自己的先夫君給害死了,做了寡婦?”

盛姮原本神情平靜,一聽墨娘說到“夫君”二字,臉色頓變,眼睛微瞇,冷瞪著墨娘,淡淡道:“辱我可以,莫要提及先夫。”

溫夫人聽墨娘戳到了盛姮的痛處,朝她使了個眼色,便是讚許之意,墨娘本被盛姮的冷色嚇住,此刻得了自家夫人的鼓勵,變本加厲道:“要說這先王夫也是可憐,入贅月上這種地方便罷了,七年來,做小伏低的,最後還是被自家的媳婦給害死,也不知是命太薄,還是人活得太賤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一輛回憶小車車,嗚嗚嗚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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